歌詞︰
曲:Sunny Lai @ Double Plus Ungood
詞:樂&Mandy @ Double Plus Ungood
編:Sunny Lai @ Double Plus Ungood
看他 放低一切 遊走於機場門前
面對多少抉擇 多少困惑 仍不安
決心 扎根這裏 留守於家園迎臨
無論再壞更差 努力去生存
無論是瘠地與對岸 惶惑裏亦變瘋狂
難道這地已壞 那城更好 到處也似是更好
誰會更好 花光一生力氣
去追趕 心血幸福滿載
又再兜轉 又跌下來 深谷
推上石塊 越過高山低谷 明媚風光瞬間就過
換個山頭過 換 小石去推
最尾也喪命硤谷
誰曾留意 一呼一吸 劃上了瘡疤 翻裏面的答案
在痛苦血肉裏面尋恩典
誰可一生於安穩途上
未清晰 仍攀登 不放慢
唯求從不安中 領悟再出發
廢墟 也需興建 才有冀盼能重逢
無論這地再差 盼願見到 這生意思
如若我問我是誰 存在卻沒記起誰
難道我是我 沒我 常態嗎?
你我已變做了牠
誰會記起 哭泣聲的那天
放低天空羽翼 出世了
是最閃爍耀眼的那星星
千次綻放 面對 灰黑陰影
微塵埃積滿光環裡
日見摧殘了 酷劫不日上演
個個化殞石碎片
誰明瞭我 怎找到製造我那位心思意念
指教我 就算於 這萬劫內能不枉
如星光真可 閃照長夜
願星光 能好好光照著
如若人生之中使命有更多
重頭來過 山谷底碎石裏也可好好過活
不見祢 盡我的每步再被神鑄造
一世路徑 原來不需風光 唯求坦率真正活過
被愛觸動過 肉血經歷更深 以愛再創造更多
仍然難過 不安感困著我 也找石塊當中的答案
願我推每步 每步成恩典
人一生必需走旅途上
靈造谷中求主更新創造
唯願神恩保守 引導 再推上
作者的話︰ 薛子樂
唔知大家有沒有想過,人生存在有甚麼意義呢?基督教主流有一種「為主而活」的概念:主為我安排人生,加上熱愛工作,過去香港的創造神學被塑造為職場和成功神學。這種論述把創造意義與工作掛勾;當人信主後,工作讓我們見證上主的恩典,Work-Life Balance讓我享受創造所帶來的安息。人生主線任務就是領人歸主,榮神益人。但這種想法很容易:
1.把思考存在意義的責任外判比「為我地安排一切的上帝」
2.把榮耀,成功,福蔭視為上主最大的形象。
正如路德的十架神學,指出經院時期的榮耀神學過份高舉上主的榮耀時,我們在所認識的至高,至榮耀的上主,是與我們的生命苦難無關的。這位上主,似乎是在我們的生命中隱藏,看不見的。
試想想,人生是否必然與工作掛鉤呢?恩典是否與成功榮耀上帝掛勾呢?而且諗深一層,領人歸主是為他者得救,其實與我,存在在世上,又有甚麼關係呢?如此一來,當我們信主後,在世還有何意義呢?生命的苦難又意義何在?
如果人的出生單單就是為了認識和選擇救恩,敬畏上帝,得到永生,為何我們不早點上草原,又再遇見呢?創造的意義,世界的秩序正是創造神學討論的範疇。當然職場神學當然也是創造神學嘅分支,但係人生的關鍵有多少在於返工?當《草原》討論死後世界,《靈造谷》就是討論死亡以前,我們在世的意義;更重要是,該如面對生命,世上的苦難。
既然我們接觸的創造神學往往充滿「香港特色」,或許我們可以先看看哲學家如何理解人生意義。
存在主義哲學家卡繆提出薛西弗斯神話。因着宙斯的懲罰,薛西弗斯在人間需要不停推那塊石頭上山,然後在至高點跌下來重複這個過程,他的生命重複着看似毫無意義的動作,而過程是痛苦的;這個神話是人的寫照,無論人生有多少名利,最後都會進入死亡和徒然輪迴。
另一位哲學家海德格也在「存有與時間」(Being and time)嘗試探討存在。他認為過往的神學哲學總是探討being(存在物:如人/神,總之一舊野),嘗試找出最高的being 來確立存在的意義,例如神、佛、領袖讓人的存在得到意義,繼而遵從,但似乎沒有解釋存在(存有/大階Being)是何物。那麼要如何找到Being呢,就需要依靠人,因為人就是Being in the world。擁有「此在」的特性,即是能夠認知當刻存在於世上的能力。
但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此自覺。因為無力、現實、限制,大多人生活都被安排好生活,不能跟從內心,更鮮有思考自己的行為;結果自甘平凡,人生仿如有無限時間消耗。相信這是我們生活的寫照;「求其做住份工先囉」、「夢想就想住先囉」。海德格稱之為非本真(inauthentic)的態度,是忽視自我特質、本質、意義而生活的狀態,而活出我們各人真正的生命意義,就係本真。但做回本真,本質上就不是順從生命的限制與苦難,而是與之抗衡。因此,海德格認為,只有真實面對死亡的畏懼,方能使人真正反思存在的意義。
無獨有偶,神學家田立克(Paul Tillich)亦指出,當人發現生命的有限性時,就會產生對生命的焦慮。這種對生命無力的焦慮,唯有基督的拯救才能解答;基督的救贖十架充滿軟弱、無能、痛苦,而他就在這苦架上;馬丁路德也指出,隱藏的上主就在十架之下,他不是風光與榮耀的上主,而是苦難,軟弱的主。因此,唯有走進苦難,人才得見上主。無限的上主走進有限,讓有限的我們有勇氣面對生命真實的苦難。
毋庸置疑,罪與苦難十分真實。我們生命中有無數不能衝破的限制:分離、生病、生死、生存、生活;但在面對真實苦難時,如何按照生命的本真,找尋上主在每個人生命的安排與心意,就是我們仍生存的意義。罪轄制人的生命;我們除了從罪觀理解救贖,基督對人的生命仍有不同的拯救向度。例如東正教提出成神(Theosis),不同宗派強調的醫治,還有許多強調神人合作,人參與的拯救論。人生在世絕不單為了「靈魂得救」,進入死後的金壁輝煌天國。今生基督恩典的拯救,亦讓人在非本真中恢復,成為一個更趨近基督形象的人。基督的救贖提醒我們,祂直視死亡,其肉體甚至戰勝「向死」的生命; 真實在苦難的基督,方能幫助我們真實地面對苦難。
當我們翻開自己成長的痕跡、傷痛、恩典:接觸某些事情,我們或會充滿期待、熱情、喜悅;也可能有會焦慮、不安、厭煩。這些排列組合,交織出性格,影響處事,影響觀感與角度,最終影響了人生的旅途。如果上帝讓你生命中有某些苦難、激情、難關,可能這就是上帝在你生命的安排;是遇見祂的私人窗口。
作為獨特的創造,當我們真誠地活出生命,對抗這一切苦難和無奈時,我們就在經歷和感受上帝對我們和世界的再創造,亦是他保守世界時與我們同工的痕跡。當我們好好做返個人,我們就是以創造的動態(Dynamic)來面對、掙脫、改變、對抗這個被異化、束縛、固態的世界。不再單是使人歸主,而是在恩典的包圍中,在苦難的世界綻放屬於自己的生命。
最後,歌曲名稱《靈追谷》則啟發自神學家希克(John Hick)。希克指出,這世界並非享樂的天堂,而是「造靈谷」(a valley of soul making)。苦難是用來鍛鍊高貴靈魂的工具。若我們認定這是更高的善,就能夠接受所須付上的代價。白白勞碌一生很容易,願上主賜聖靈保守我們智慧和能力,在上主的再創造中選擇做返個人,活出屬於我們的生命。如此,再多的苦難,都煉淨我們對生命有限的焦慮,成為我們遇見上主之途。人生不一定要成功與榮光,但至少真正活過。
願我們在各自生命中找到和捉緊屬於自己的火花,勇敢地活出我們的生命,演奏於世人前。
[1] 賴品超:〈漢語神學與拯救論〉,《道風:基督教文化評論》2016年第44期,頁155
編曲及MV的話︰ Sunny Lai
編曲之時正值編者深深著迷於電影配樂,其音樂、聲景(soundscape)及聲效的運用能使聽眾深深沉醉當中,甚至往往超越本身為襯托電影畫面而衍生之目的,自行幻想一個完全脫離電影世界的畫面及情景,美國著名導演諾蘭執導之《天能》即為好例子。既然歌詞觸及高山、低谷,和薛西弗斯的神話,編曲上特意打造一個顛覆流行曲傳統,長達兩分鐘的Intro。配器上以低音結他作主導,鋼琴及合成器音效則在背後低吟。靈魂的熬煉注定是痛苦、漫長的,故低音結他特意採用緩慢上行的旋律,營造費勁向上爬的畫面。Intro既已把一切畫面呈現,進入主音後的編曲便一切從簡。
我們縱觀香港人近年在「時代巨輪」、「職場生態」、「生死相隔」、「異地別離」此四方面最感到失落、無助,因此MV毫無疑問地需要建構這四個場景。此外,我們亦選擇了舊卡式帶作為存在意義的象徵,以不同的肢體、動作、情緒,去表述尋索存在意義的進程。
TheoMusicHK的創作「常客」,亦是BUCB前副教練胡天納曾分享過,流行曲的本質從來也是碎片化,因其體裁限制了整個宏大論述的空間。流行曲所能表述的,永遠不及一篇論文所能表述的(且看阿樂所撰寫的上文)。可是,此缺點也是它的優點:這塊碎片能刺進內心深處,更有效地使人吸收、理解、共鳴。進一步推想,假若《靈造谷》一曲有幸成為整個創造神學的其中一塊碎片,甚願此MV能成為這塊碎片銳利的邊緣,在這個「眼球行先」、娛樂至死的世代,能刺入你的內心,與我們一同尋索存在、受造的意義。
關於Double Plus Ungood:
Double Plus Ungood一詞取自《1984》內泯滅多元性的語言制度,亦為團契之名稱,提醒著人之為人的本質,在思想上時刻裝備以應對這個非人社會。團契由5個基督徒樂隊畢業生組成,透過讀書、分享、夾Band及共同創作等互相交流,彼此激勵,進一步在畢業後仍努力實踐「今日CB (Christian Band),明日教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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